[摘要]一年到头,生计都要歇息,回家是头等大事;春运的消息,便成了戏的序幕。
作者:程小莹,腾讯大家专栏作者。
农历新年,照例醒目。新年历挂出来,让人注意到,触目惊心。中国结跟着张挂起来,平添祥和之色,是张灯结彩的意思。
一年里的一场大戏,每个中国人,预约一场演出。再平淡无奇的人生,到了一个时辰,也要入戏,大家都在闹猛。身体入了冬,也便在这个日头里,渐渐舒展。
临近农历小年,事情就渐渐地多,忙煞众人。文化人忙春晚,忙年终盘点,十大新闻,十大好书,各类排行榜;无关文化的,一年到头,生计都要歇息,回家是头等大事;春运的消息,便成了戏的序幕。即便是土匪,座山雕在威虎山,还得准备百鸡宴;杨子荣唱道:“除夕夜,看山寨灯火一片……”
无论是原创,还是“山寨”,原著小说《林海雪原》,经典革命电影,样板戏,直至徐克的《智取威虎山》,土匪都要这样地过年。真正是一阵紧锣密鼓之后,到了除夕,大戏便开演。
这时候的色彩是艳丽的。这样的艳丽,便要在忙碌中点缀而来,极像手工编织,自己给自己,弄出诸多手头的纠结和缠绕——中国结。
红色的中国结在很多年前出现的时候,比较节制,不那么声张,却是长驱直入,在每个新年里徜徉,于是,便和着这样的古朴情致,喜庆颜色,一种手工编织的情状,成为一个中国新年情结。
在中国结的神色里,先前的红灯笼和红辣椒,变得雅致;烟花和炮仗,优质或劣质,总是红纸包装,粗俗不再,炸成了屑,也是铺天盖地的红颜;还有红烧肉,收敛了许多,在冬日里,和蔼可亲,是惯有的温润;电视里的广告适时地用中国结来渲染,和着喜庆的锣鼓;拜年的语言,总是适合大嗓门。无论忙碌的人儿,还是懒惰坯子,在中国结的照耀下,没有饥寒交迫的感觉,都有着丰衣足食的期盼。
亮灯时分。中国人家,上有老下有小,当中的男人,正襟端坐,躬身向上座的老人,问候健康长寿,还要向上上辈的祖宗祭拜;回过头,面孔朝向小辈,关照几句,口气多了温婉;侧身,对自己的女人,几句可心话,发自肺腑。恭喜恭喜,新年好。
一年到头。却见女人头上,添了灰白。心头一抽,嘴巴里脱口而出,侬辛苦啊。几句真话后,正式吃酒吃菜。终归在餐桌旁落定,肚里开始有了内容,脸色便红润起来,话语的中气,渐渐雄壮。
窗玻璃上,蒙上一层密密的水蒸汽,拖下一条条水线,看上去,朦朦胧胧,抽象画一般。热炒的油烟,暖锅,以及温过的老酒里,冒出来使人振奋的暖气儿,哪怕是电饭锅里冒出来的饭香,都是扑面;在中国结里缠绵,是温暖一刻。
饭后,人还要再坐一忽儿。电视机里,春晚的大嗓门在吼。晓得开场总是唱唱跳跳。不睬。男人抽一支烟,上了水果,还要上茶;老人在那儿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,准备瞌睡;小囡咂吧着嘴里的余味,清点压岁铜钿;细腻之男人,用牙签,还像高档饭局里一般,不忘记一只手掩着嘴巴,像儿时吹口琴。现在饭局大减,也就这样过瘾。女人则拿起化妆包,把刚才吃掉的口红补上。
一顿夜饭,人在不知不觉中胖了一圈,肤色白里透红。亲情和着古朴情致,喜庆颜色,缠绕纠结,牵肠挂肚,就挂在新年自家的窗头;慢慢进入到白白胖胖的岁月。
关于中国结,让我在这个新年的时候,愣着神儿。